公司法关于董事对公司所负的忠实义务、竞业禁止义务应不限于董事所任职的公司自身，还应包括公司的全资子公司、控股公司等，如此方能保障公司及其他股东的合法权益，真正实现公司法设置忠实义务、竞业禁止义务的立法本意。母公司的董事、监事、高管对母公司所负的竞业禁止义务等忠实义务，应延伸至子公司，违反竞业禁止义务，抢占子公司的商业机会，应向子公司承担赔偿责任。

案号：（2021）最高法民申1686号

案情简介：

       原告：美谷佳公司、华佗在线公司/被告：李严

       美谷佳公司设立于2008年，李严系该公司股东，2015年4月28日前，担任该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长、总经理职务。华佗在线公司设立于2013年，股东系美谷佳公司，持股100%。

       2014年1月10日，省二医和华佗在线公司签订《合作框架协议》，约定双方合作共建广东省医学影像阅片中心平台、检验分析中心平台和互联网医院、应急无线医疗项目。

       2014年11月20日，友德医公司与省二医签订《友德医网络医院合作协议》，约定双方视对方为广东省内唯一的合作方，双方共同合作组建“友德医”网络医院，并对用户提供网上诊疗、双向转诊等医疗服务，独家授权友德医公司合作共建网络医院项目。

       另查明，友德医公司设立于2014年8月7日，李严系友德医公司实际控制人。

      遂诉请赔偿华佗在线公司1.2亿元，省二医对李严的上述债务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争议焦点与法院观点：

李严是否损害公司利益。

一审中：

       李严主张：即使其存在华佗在线公司和美谷佳公司所称的损害公司利益的行为，其损害的也仅是华佗在线公司的利益，其系美谷佳公司的股东、法定代表人、董事长、总经理，并非华佗在线公司股东，也未在华佗在线公司任职，故其行为未违反公司法第二十条第二款、第一百四十八条的规定。

法院认为：

       虽然美谷佳公司、华佗在线公司均系法人，互为独立民事主体，但在华佗在线公司、美谷佳公司所称的李严损害公司利益行为发生期间，美谷佳公司委托案外人张家斌、张卓代持华佗在线公司100%股权，华佗在线公司实际系美谷佳公司全资子公司，故李严如有不当谋取华佗在线公司商业机会、损害华佗在线公司利益等行为，也必然对美谷佳公司的利益造成损害，李严作为美谷佳公司股东、法定代表人、董事长、总经理，其行为已违反对公司的忠实勤勉义务，美谷佳公司有权依法向李严主张权利，而李严则须以向华佗在线公司赔偿的方式弥补美谷佳公司因华佗在线公司利益直接受损而受到的股东损失。

       判决：支付赔偿金2916万元。

       美谷佳公司、华佗在线公司不服上诉，请求改判李严赔偿华佗在线公司1.2亿元，改判省二医对李严的债务承担连带赔偿责任，二审维持原判。

      李严不服，提出再审。

再审中：

李严再审称：

李严并非华佗在线公司董事或高管，对该公司不负有竞业禁止义务。

1. 基于违反竞业禁止义务而导致的索赔权诉讼，公司法对民事责任主体作出了明确具体的严格限制。

2. 原审判决李严承担责任，混淆了公司法人各自治理结构下的严格责任区分。

3. 原审判决母公司的股东或实际控制人对子公司承担竞业禁止义务，缺乏法律依据

4. 原判决关于公司法中董事、监事或高管忠实义务的扩张解释，有违立法原意。

5. 即便使用公司法禁止股东权利滥用原则判令李严承担责任，也仅适用赔偿规则，而不能适用归入权规则。

法院认为：

       首先，李严对美谷佳公司负有忠实义务和竞业禁止义务。李严在作为美谷佳公司的董事、总经理期间对美谷佳公司负有法定的忠实义务和竞业禁止义务，不得篡夺美谷佳公司的商业机会。

       其次，李严对华佗在线公司亦负有忠实义务和竞业禁止义务。美谷佳公司是华佗在线公司的全资股东，双方利益具有显见的一致性，李严对美谷佳公司所负的忠实义务和竞业禁止义务应自然延伸至美谷佳公司的子公司华佗在线公司。

       第三，李严实施了损害华佗在线公司利益的行为。本案中，华佗在线公司于2014年1月已经获得和省二医合作网络医院项目的商业机会，省二医系在与友德医公司于2014年11月20日签订《友德医网络医院合作协议》后，转而与友德医公司合作网络医院项目并终止与华佗在线公司就网络医院项目的合作。

       根据李严出具的《情况说明》中关于其代表的美谷佳公司技术方、创始人团队和牧新民等资本方在经营美谷佳公司、华佗在线公司过程中出现矛盾等陈述，可以证明李严在担任美谷佳公司董事长、总经理及技术团队主要负责人期间，未经美谷佳公司股东会同意，另行操控友德医公司将华佗在线公司与省二医合作的网络医院项目交由友德医公司经营，非法获取了本属华佗在线公司的商业机会，损害了华佗在线公司及其母公司美谷佳公司的利益。

       判决：驳回李严再审申请。